发布日期:2025-11-23 17:38 点击次数:148
1976年,伴随着“四人帮”的覆灭,在“两个凡是”的错误思潮笼罩之下,梁漱溟在政协会议上毫无顾忌地明确指出:
文化大革命的混乱根源,实则源于国家治理偏离了法治的轨道,过度依赖于人治。在那个时期,对真理标准的深入讨论尚未展开,梁漱溟的见解犹如一声惊雷,率先为这场讨论揭开了序幕。
会上激烈争论
梁漱溟与毛泽东同岁而生。1918年,在杨怀中先生——即杨开慧的父亲——的宅邸中,两人初次相见。彼时,梁漱溟身为北京大学哲学系的讲师,而毛泽东则担任着北大图书馆的职务。
二十年后,梁漱溟踏足延安,在那紧凑的十六日间,他与毛泽东进行了多次深入的对话,其中两次交谈更是持续至夜幕降临,直至晨曦初露。梁漱溟回忆说:“我们之间的交流洋溢着浓厚的兴趣。”
1950年伊始,梁漱溟应毛泽东与周恩来屡次诚挚的邀请,自重庆启程前往北京。毛泽东亲自在家中设宴款待,并特地派遣专车接迎,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与敬意。
鉴于梁漱溟秉持素食之志,毛泽东语气铿锵地提醒:“那么,我们就都来一同实行素食吧,今日正是团结一心之际啊!”
得知毛泽东暂时寄居于亲友之家,他迅速派遣人员精心安排,将之安置于颐和园内一处宁静的小院之中。
1938年1月,毛泽东在延安热烈欢迎了前来拜访的梁漱溟先生。
在这段时日里,梁漱溟与毛泽东的交往颇为融洽,互动频繁,他们的对话既洋溢着欢愉与热情,也因观点相左而告一段落。或许正是这种平等的朋友关系,使得梁漱溟在某次交流中过于投入自我,这才引发了1953年那起颇具争议的事件。
1953年九月,正值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(此后演变成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扩大会议)的召开时刻,周恩来总理发表了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重要演讲。随后进行的分组讨论中,梁漱溟的观点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热议。
梁漱溟说道:
在近三十年的革命征途中,中共始终将农民视为坚实的依靠,将乡村作为稳固的根据地。然而,随着向城市的迈进,工作的焦点逐渐向城市倾斜,那些在农民中成长的干部也纷纷迁往城市,导致乡村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较为空旷的态势。
尤其是在近年,城市工人的生活质量有了显著提高,而相比之下,农村农民的生活依然充满挑战。于是,乡村民众纷纷涌向城市寻求改变,然而城市却难以接纳他们,随之又将他们遣返故里,这一过程引发了尖锐的矛盾。
针对梁漱溟的言论,毛泽东并未表示赞同,他在讲话中明确指出:
部分人士对我国整体发展策略持有异议,认为农村居民生活较为艰辛,呼吁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。这种现象或许反映出对儒家仁政思想的传承与发扬。
然而,我们必须认识到仁政之别在于其规模。关照农民属于小规模的仁政之举,而推动重工业的飞跃、抵御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则可视为大规模的仁政。若仅仅施行小仁政而忽略了大仁政,实则是在无形中助长了美国人的利益。
竟有人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,似乎我们共产党几十年来深耕于农民运动,竟然对农民群体毫无了解,这岂非荒谬之谈!如今,我们政权之根基,工人与农民在根本利益上早已紧密相依,这根基坚实无比,绝不容许有任何分裂或破坏的可能性!
数日之后,会议对梁漱溟的言论进行了严厉的抨击。梁漱溟感到异常震惊。他的性情再次爆发,不顾一切地争取发言的机会,与毛泽东展开了激烈的辩论,直至有人于会场中高呼“梁漱溟,请你退场!”这才使得这场激动人心的争论草草落幕。
其言辞虽被视作“反动”,却未触及反革命罪行的边界;纵然需要受到批判,亦当给予改正的机会。
三秩光阴荏苒,九旬高龄的梁漱溟回顾往昔,不禁感慨万千,他深情地言道:
昔日,我的态度确实显得颇为不佳,言辞中无所避讳,这让毛泽东先生感到颇为困扰。我深刻认识到,自己不仅未能妥善应对当时情境,更不应当触及他的情感,这无疑是我的过错。纵然他的言辞间或与事实有所出入,就如同我的发言偶尔也会与事实不符,这些都是人之常情,应当得到理解与宽容。如今,他已驾鹤西去,我心中所涌动的,是深深的孤独与寂寞……
直言“文革”搞糟了
历经毛泽东的争议之后,梁漱溟选择了闭户不出,言论甚少。1956年11月,正当“大鸣大放”运动进入高潮之际,众多好友纷纷劝他公开发表意见,倾诉心扉,但他仍旧保持沉着,决定暂时退居幕后,静观其变。果真如他所料,在随后的“反右”运动中,众多友人不幸被贴上“右派”的标签,而梁漱溟则幸运地避开了这场风波。
1966年,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席卷全国,梁漱溟亦未能幸免于难,其居所遭受查封,无奈之下只得暂时迁往北京鼓楼铸钟厂的两间简陋居所。在政治领域,他更是无辜地被贴上了“右派”的标签。
1972年年底,我国全面拉开了“批林批孔”运动的序幕。梁漱溟先生加入了政协的学习组织,全身心投入了近一个月的深入学习,但他始终保持着沉默。这一举动引起了人们的猜测,有人甚至议论,梁漱溟与孔子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难以割舍的“阶级情谊”。
梁漱溟终究打破了沉默,连续两日,深入阐述了他对于“批林批孔”运动的个人观点。他明确指出:“我对林彪的言行持有批评态度,而对孔子,我则保持一定的保留。”他认为,对孔子的批判实际上是由对林彪的批判所引发的,然而,他并未察觉到林彪与孔子之间有任何直接的关联,因此,他选择了不对孔子进行批判。至于林彪,梁漱溟认为,他并无明确的政治路线,其唯一意图,便是图谋政变,企图夺取政权。
三军可夺帅,匹夫志不可夺。
1976年,伴随着“四人帮”的覆灭,在“两个凡是”的阴影笼罩下,梁漱溟在政协会议上毫无顾忌地指出:“文革”的失误在于其管理手段偏离了法治轨道,过度依赖人治。彼时,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尚未来临,梁漱溟的发言无疑展现出远见卓识和强烈的震撼力。
1979年伊始,我国首都北京举办了全国第五届政协会议。在此次会议中,邓小平同志荣膺全国政协主席一职,而梁漱溟先生亦荣获政协常委的殊荣。晋升至高级职务的梁漱溟先生,在年届八十五之际,于会上再次对“文革”期间所发生的事件进行了犀利的批评。
彼时,虽有不少资深干部在私下里对“文革”的定论产生了疑虑,并对“两个凡是”的指导原则表达了各自的不认同,但敢于在公众面前公然否定“文革”的,尚无人敢为先锋。直至梁漱溟先生毅然成为首位敢于公开发声的勇敢者。
历经十个月的漫长等待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如期召开,这一时刻标志着我国迈入了全新的历史纪元。在此历史性的时刻,梁漱溟先生荣膺宪法修改委员会委员之职,他的职业生涯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光辉曙光。
1988年6月23日,梁先生在九十五载人生的旅程中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不禁让人感叹,投身尘世的学者往往难以守护内心的平和,他们或高声呐喊,或满腔激愤,或满心忧伤,或深陷痛苦,这些情绪往往不可避免地对他们的身心健康造成影响,扰乱了他们的私人生活,甚至可能缩短他们的寿命。梁漱溟先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,他一生坚守正道,却奇迹般地活到了95岁高龄,这不能不被称为生存的一大奇迹。
外一篇:
梁漱溟以儒家方法应对红卫兵
在诸多政治浪潮中,梁培恕亲眼目睹其父亲始终坚守“不念旧恶”的原则。梁漱溟曾感慨地说:“修身以齐家,正己身为本,而非抱怨命运,责怪他人。这正是儒家修养之道的真谛。”一位昔日的红卫兵领袖后来向梁漱溟诚恳致歉,态度谦卑有加。在他离任前夕,更是特意提醒接替者,切勿对梁漱溟造成任何困扰。
步入耄耋之年的梁培恕与他的兄长梁培宽,自退休之日起,便全身心投入于搜集和整理先父梁漱溟先生的精神遗产。他们倾力打造的《梁漱溟日记》便是这一工作的显著成果之一。这部两卷集的《梁漱溟日记》已由世纪文景出版社在上海书展上正式出版发行。
8月14日,梁漱溟先生之次子梁培恕先生亲临上海长宁图书馆,出席文景艺文季活动,并激情洋溢地进行了长达20分钟的精彩演讲。
8月15日,澎湃新闻的记者依约赴约,与梁培恕先生进行了会面。一见面,梁先生便表达了歉意,希望能缩短会面时间:“昨日的演讲颇为耗力,加之晚间与民盟的旧友们欢聚一堂,兴奋之情难以平复,以致晚归并食用了油腻食物,精神状态略显疲惫。”梁培恕先生在过去二十余年,乃至未来,均专注于整理其父亲梁漱溟先生的资料,“事务繁杂,情况一直如此。”
日记很少写感想
在交谈中,澎湃新闻的记者仅提出了一问:“我之前只听闻,梁漱溟先生在‘文革’期间曾担负起清扫街巷与厕所的重任。查阅他的日记后,果不其然,这一事实得到了证实。而且,他在日记中详尽地记载了每日清扫街道的诸多细节。”
实际上,我们对那条被称为扫地的大街仅略有所闻,却并未深入探究。当时,我们单位正投身于各种运动之中,家兄在北大就读,而我则身处建国门附近,父亲则在新街口。往返于这三地,骑行的路程至少得花费一小时,颇为遥远。以“请假探望父亲”为名,似乎与积极投身革命的姿态不太相符,因此我们尽量减少了对父亲的探望。在文革初期的三四个月里,我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也不多。
1966年8月24日,梁漱溟不幸遭遇了红卫兵的首次抄家。他在日记中如此记录:“大约在八点钟,一伙红卫兵突然闯入我家中,进行了一场肆无忌惮的抄掠。我的两个儿子在接到电话后急忙返回家中,然而旋即又匆匆离去。随后,政协方面派遣了两批人员,对我与妻子进行了严厉的批判。我们的书籍、文稿以及衣物均被带走,家中的物品也遭到多处破坏。自那天晚上起,我们不得不在南屋中央的房间暂时安顿下来。尽管那里灯光过于明亮,影响了我们的睡眠,但总体而言,我们的心境还算平静。”
在梁漱溟的日记中,有关抄家和斗争的详细情况并未得到详尽的记载。“在日记的篇幅里,父亲往往以记账的形式进行记录,对于旁人和事件的深入剖析颇为罕见。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,他才会略作停留,寥寥数语便提及‘某某人来访’。而他的人生经历,大都是通过备忘录的方式留存,个人心得与感悟的流露则寥寥无几。”
应对红卫兵:少言。
那日,红卫兵首次踏入我的家门,掀起了破四旧的狂潮,父亲遭受了批斗,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。当时,我正身处机关参加一场会议,突然接到电话,得知太平庄123中学的红卫兵正在批斗梁漱溟,要求我立刻返回。我立刻通知了当地的“文革”小组负责人,随后骑上自行车,踏上了那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归途。抵达家中时已是午后两点,而父亲自上午九、十点钟起便已开始了批斗。当我到达时,政协派出的十几个造反派也已经到来,他们乘坐卡车而来,目的是为了搬运物品。
梁培恕事后方始得知,这一切竟源于政协造反派的举动,他们泄露了太平庄123中学的情况,进而透露了某人的住址。因此,红卫兵们前往对梁漱溟进行批斗,双方的对话却简短至极:“只因对其身份与所作所为并不了解。当时,红卫兵们事务缠身,每日需参与数场活动。”
梁培恕踏入时,庭院显得一片狼藉,几乎无处下脚。被褥、衣物、书籍、报纸、家具和破碎的瓶罐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,原本宽敞的通道已被彻底挤占。
这正是红卫兵最为放纵无羁的时刻,那些原本完好无损的家具与收音机,只因被贴上了“四旧”的标签,便惨遭毁坏,以满足他们内心深处的狂喜。
往昔,众多红卫兵将他团团围住,追问:“你是否清楚自己犯了何种罪行?”面对质问,我的父亲沉默寡言。我深知他内心必有巧妙的应对之策。
譬如,红卫兵禁止他佩戴眼镜,遂将其眼镜没收。不久,红卫兵取出一物,令其朗读,他回应道:“我视物模糊!”然而,他并未真正失明。最终,眼镜得以归还。总之,面对红卫兵,他采取的策略是尽量减少言语,避免表现出任何对抗的姿态。
梁培恕立于队列之中,目睹周围人高声呼喊口号,心中所萦绕的却是关于父亲与继母晚间生计的忧虑:厨房的器皿破碎不堪,床榻亦遭损毁,被褥散落户外,满目疮痍。
“我正深思他们今晚的饮食及休憩安排。”幸亏此事并未暴露。
“可以。”
红卫兵头目暗中帮助
历经抄家之劫的前两星期,梁培恕未曾踏足探望父亲,亦未曾与他通话。在那段波澜起伏的日子里,梁漱溟孤立无援,而他在遭受批斗的那日,他的继母竟遭受了暴力袭击,鲜血淋漓,“或许是因为她与邻里之间有些误会,有人趁机报复,揭露了她的过往。然而,我父亲并未遭遇同样的境遇。”
随着岁月的流转,梁培恕终于提笔给父亲寄去一封信。自遭受批斗以来,他被严格限制外出,日常的柴米油盐都难以购置,更别提阅读报纸了,他失去了所有获取信息的渠道。因此,他对于红卫兵的行径已在北京乃至全国扩散的事实一无所知。在信中,我首先向他说明了这种状况的普遍性,并请他不必过分忧虑。
在撰写完这封信之后,梁培恕并未贸然将其直接投递至父亲手中,而是在夜晚悄悄将信件带至继母的妹妹家中,恳请她帮忙转交。面对她的些许迟疑,考虑到她不久前也曾有过类似的协助,梁培恕便请她稍作推迟。在递送信件之时,他还额外附上了一罐六必居的酱菜。父亲阅读完信件后,情绪有所缓解。
梁培恕回忆道,其父梁漱溟在遭遇红卫兵的质询时,展现出了合作与诚挚的态度,以此向他们传递出自己并无敌意的讯息。这一行为成功缓和了双方之间的紧张气氛。
数日后的六七日,两位女红卫兵重返屋内,对老太太的背伤表示关心,询问其是否有所好转。她们急切地想要了解她们经过批斗后的内心想法,却惊讶地发现他们并未对文革表达出任何不满或抵触。老太太的父亲还安慰她的母亲说:“这仅仅是反修防修的风潮所致,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理解红卫兵的狂热。”
往昔那位红卫兵的领导者,后来竟向梁漱溟先生坦陈了自己的过失,在与梁先生的对话中,态度尤为谦卑,甚至流露出求教的心态。在告别之际,他向梁先生之父提及自己已更换工作,并提到将由某某接任,言外之意是已做出解释,以免给梁先生带来不便。不久之后,他再次深夜造访,似乎有所言欲吐,却又显得犹豫,似有难言之隐。
不怀恨。
“您且先歇息片刻,毕竟年事已高!”邻居们心照不宣,这番话语实则是为了为他争取到宝贵的休息时光。尽管这不过是简短的一句关怀,却足以体现红卫兵立场可能发生的微妙转变,而邻里间的情感更是瞬息万变。
“归途怅然”。此非庆幸未至彼处,实乃心中涌动的失落感。
梁培恕通过深入阅读《梁漱溟日记》,细致捕捉了其中的诸多细节。他经常告诫我们,研读日记时务必保持耐心,不可因某一篇目的乏味而轻率放弃。他始终坚持,若欲全面了解我的父亲,阅读日记是不可替代的重要途径。随着时间的积累,我们便能逐渐领悟其中的精髓。
在《梁漱溟日记》的记载中,毛泽东的名字出现得极为稀少,且大部分情况下,梁漱溟只是简单地提及。可以说,“梁漱溟鲜少对毛泽东发表评论,即便偶尔提及,也多半是以赞颂之辞来表达。”
梁培恕至今仍清晰地记得,在1956年中共八大召开之时,他向父亲吐露心声:“机关内部已经有所传达,八大的会议不宜过于铺张,只需撰写经验总结即可。”听闻此言,梁漱溟心中泛起喜悦。那时,中国正紧随苏联的脚步,抵制着个人崇拜的风潮。他对此情景有所耳闻,便在日记中记下:“毛公堪称德高望重。”然而,他实际上并未真正了解背后的真实情况。
这实质上体现了他基于个人立场,试图对中国进行深刻救赎的努力。若他执笔著述,必定会将中华文化的传承、中国共产党历史的演进,以及毛泽东、周恩来等领导人的伟大成就交织一体,并融入民众生活的点点滴滴。他的意图在于主要表达内心深处的思考和感悟,而非仅仅局限于党派宣传的范畴。
历经多次政治运动的波涛汹涌,梁培恕见证了父亲始终秉持着“不怀恨在心”的处世原则。然而,他却直言不讳地表示:“纵使我深知阶级斗争的深刻道理,但请允许我坦诚相告,仇恨的情感在我内心深处并未滋生。”
梁培恕曾言,在他父亲看来,人与人之间如同一条纽带,情感亦能相互流通。正如儒家所教诲,“先正己身,而后正他人”。在这种独特的情境之中,重中之重在于理解如何首先端正自我,审视自身的反应,并以积极的方式去影响他人,而非深陷于抱怨的泥淖。这正是儒家所推崇的修养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