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日期:2025-10-09 07:34 点击次数:82
一位把自己名字写进定理的数学家,却让两座城为“到底是哪里人”争了几十年。1983年以前,他算镇江市人;1983年3月以后,一纸行政调整,他又成了常州金坛人。更让人抓耳挠腮的是,一封亲笔回信里,他说自己“生在金坛,祠堂在丹徒”,父亲是丹阳访仙桥人,母亲是孟河人。所以问题来了:出生地、祖籍地、宗族祠堂、行政区划,哪个才是“根”?先别急下结论,这个故事不只是一道地理选择题。
金坛一方说:人是在我们这儿出生、长大、成才的,认定“金坛人”没错。丹阳一方不服:根在访仙桥,祖籍在丹阳,这份血脉不是说丢就丢。还有人提醒:别忘了丹徒的祠堂和母系的孟河,认定太快就容易“漏项”。争到这儿,谁都有理,谁也不肯让。更添火的是,1983年3月前,他不管金坛还是丹阳,都归镇江;3月后,金坛划归常州,牌子一换,身份标签跟着变。至于那封1984年的回信到底说了什么,马上揭晓,但先把时间线理顺。
先从老家说起。他父亲华瑞栋,丹阳访仙桥人,小时候随父母迁到金坛,十三岁学做生意,在金坛清河桥东堍头开了家叫“乾生泰”的杂货店。1910年11月12日,他四十岁晚得贵子,华罗庚在金坛出生。这个小家庭靠杂货铺过日子,孩子在金坛从小长到大,二十岁前一直在这里读书、生活,地气十足。1925年,华罗庚在上海中华职业学校辍学回家,帮父亲看店;金坛初中里一位留法学物理的老师王维克点他开窍,把他往数学这条路上领。从店铺的算盘,到纸上的公式,一步步走稳。1929年,他在上海《科学》14卷发表第一篇论文,讨论施图姆定理;1930年,又在《科学》15卷2期发文,指出苏家驹的五次方程解法站不住脚。就在大家还在议论“一个店伙计也能写数学论文?”时,清华数学系主任熊庆来破格请他进校图书馆当馆员,给他一条通往学术的正路。
看起来路顺了,实则考验才刚开始。他在清华一边工作一边啃书,白天看馆,夜里啃论文,像剥洋葱一样把难题一层层拆开。靠着苦学加天赋,名气越来越大。1936年,他被推荐去英国剑桥大学深造,英国数学界把他和印度“天才型选手”拉马努金相提并论。在剑桥几年,他至少写了十五篇学术论文,其中一篇关于高斯的研究让国际同行眼前一亮。1937年,他学成回国,当上清华数学系正教授。很快,抗战爆发,学校南迁,他跟着老师同学去了昆明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,一直教到1945年。这段时间,他出版了第一部专著《堆垒素数论》,把中国人的名字牢牢写进世界数论史。1947年,这本书出了俄文版,后来又被翻成德、英、日、匈牙利和中文版。1948年,他受聘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做正教授,待遇优厚,学术平台宽。有人以为,走到这一步,“哪里人”的争论就该消停,毕竟国际舞台上看的是本事不看户口。但反方马上说:人往高处走,根往深处扎,祖籍和出生地一样重要,地缘归属不是可以忽略的脚注。金坛的街坊还记得清河桥东堍头的小店,丹阳的乡亲也认得访仙桥的祖屋。你说“哪里人不重要”,他们会问:那我们的记忆、我们的情感往哪搁?
真正的反转在1950年和1983—1984年的时间节点。1950年1月,他放下美国的高薪职位,写下《致美留学生的公开信》,从伊利诺伊回到北京,之后在清华、中国科大、中科院一路任职,从教授、副校长、所长到中科院副院长、全国政协副主席,跑基层、讲科普,带学生、立方法。他开创了中国学派的路子,“华氏定理”“怀依—华不等式”“华氏算子”“普劳威尔—加当华定理”“华—王方法”等都把他的姓刻进了书里;陈景润、王元、潘承洞、万哲元、陆启铿、段学复等一批后辈接续上来。接着是身份线的关键:1983年3月前,不管你叫金坛还是丹阳,行政上都归镇江;3月之后,金坛划归常州,地缘标签发生改变。同年11月10日,丹阳来信询问“到底哪里人”;1984年7月17日,他亲笔回复:父亲是丹阳访仙桥人,母亲是孟河人,他本人生在金坛,祠堂在丹徒。一句话把前面的伏笔都串上了:出生地在金坛,祖籍在丹阳,宗族在丹徒,母系在孟河,行政归属还随时代变化。原来的“非此即彼”,突然成了“此亦彼”。而在1985年6月12日,他在日本东京大学做主题报告时突发急性心肌梗塞,当晚10时9分离世,把最后的讲台留在了世界的目光里。
有人说,他走后争论就该平了,事实并不。表面看,纪念如潮:金坛中学改名为华罗庚中学,建起华罗庚纪念馆;美国芝加哥科学技术博物馆把他列入“当今世界88位数学伟人之一”。丹阳这边也没闲着,访仙的故居在2007年被认定为市级文保建筑;2019年3月,他的小女儿华密和丈夫到访仙寻找祖父华瑞栋的居所,她说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根”,还在故居留言“永远铭记父亲勤奋好学、刻苦钻研的精神,将它薪火相传”。看上去皆大欢喜,背地里分歧更深:有人坚持“出生地优先”,说他在金坛出生、成长、立业开端都在那儿;有人强调“祖籍为本”,认为丹阳访仙桥是根基;还有人举起“祠堂和宗族”的牌子,说丹徒有宗法意义;更有一派把“1983年3月行政区划变化”当作法理依据。这些立场像是几条河,汇流到一处却各有脾气。意外的障碍也出现了:纪念做得越多,谁的叙事就越响,一不留神就变成“名人属地赛跑”。对中国读者来说,这不是小事,它牵动着城市荣誉、文化认同,也折射我们如何讲述科学家。是只抢标签,还是把精神落地?是只问“哪里人”,还是多问“做了什么”?答案不该只在牌匾上。
按正方的说法,标签越清晰越好,一个人最好只归一个地方,这样宣传方便、口号响亮。那就夸一句:这招真省事,连他本人的回信都可以只挑对自己有利的半句,另一半当没看见。问题是,出生、祖籍、祠堂、母系、行政归属,他都明明白白写在纸上,你非要塞进一个框,框看着整齐,故事却被弄扁了。你说抢到“哪里人”就赢了,那他在剑桥的十五篇论文、在西南联大的课堂、在1950年的归国选择、在基层的科普讲座,又该算到哪个地方的账?这逻辑拧到这份上,只好假装再夸一句:会算账的人真多,就是不肯算精神账。
如果标题问“华罗庚到底是金坛人,还是丹阳人”,你选出生地,还是认祖籍?还是干脆按他本人在1984年的回信,把金坛、丹阳、丹徒、孟河一起认?一边是地方荣誉,一边是科学精神;一边要简单标签,一边要复杂真实。该不该让“哪里人”的争论,给“做了什么”的价值让路?欢迎说说你的标准,别只选立场,也选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