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10点左右，曲筱绡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。按照她年轻时的习惯，生日这天她会邀请很多朋友，举办一整天的派对和狂欢。

喧闹的环境往往会让人忽略自身的感受。自从和赵启平真正确定关系后，不管怎样，她总会抽出时间和他过二人世界来庆祝生日，要是实在没办法，提前或延后一天庆祝也可以。

所以，只要有值得庆祝的人陪伴，不管是纪念日、生日还是节日，通常都会充满喜悦且十分完美。可要是独自一人，或许只会感到寂寞，再不就是掉进商家的消费陷阱，买东西或者大吃大喝，最糟糕的是心里有所牵挂，身边的人却找不到踪迹。

但不管情况有多糟，她曲筱绡总得保持整洁，打起精神，这是她一向的作风。

因此，当她穿上A字裙，挎着香奈儿的最新款包包，脸上化着浓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，找回了一些自信。

她是谁？她是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，既能演绎古典爱情，也能赢得客户的信任。有什么值得在意的？不过是一个生日罢了，就好像以前从没庆祝过一样。

下午，她抽了个空，给家里的“皇太后”打了个电话，问候日常的同时，也听了一番“训导教育”。

毕竟，生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母亲受难的日子，虽然对父母有些失望，但多年来的宠爱是真实存在的。大概是经过了漫长的“叛逆期”和“折腾期”，作为一个尽职的小魔王，她也开始和这个世界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与和解。

她不想否认，从内心来讲，她爱她的妈妈，爱她的爸爸，也爱赵启平。

“曲总，您现在有空吗？”下午4点左右，刘秘书敲门问道。“啊，怎么了？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就……”刘秘书话还没说完就笑了，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。

“生日快乐~~”突然，有人捧着蛋糕，有人抱着鲜花从办公室门后涌了出来。曲筱绡一开始有些惊讶，但很快就忍不住笑了。她咬着下唇，带着点调皮的样子盯着刘秘书，

“所以，这是你安排的？”

“哎呀，老板您别这么严肃，生日嘛，我们这些跟着您享福的人总得为您庆祝一下。”

一切都按流程进行，点蜡烛、唱生日歌、许愿。团队成员都很年轻，聚在一起也玩得很开心。有人提议晚上下班后要不要继续玩，却被刘秘书强势打断：

“诶诶诶，别太过分，曲总可不是你们这些单身汉，人家家里有重要的人，晚上可能有特别的安排，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赶紧退下。”说完，她还故意给了曲筱绡一个调侃的眼神。

当初曲筱绡放弃了小公司，开始涉足私募基金，起步虽然艰难，但凭借之前积累的资金和手上的资源，也算摸索着走了过来。而刘秘书，从空调代理公司开始就跟着她，一路走来，也算是不离不弃。“哈哈，是啊，曲总事情多，家里有帅气的老公，确实没时间和我们这些单身汉混在一起。”公司VP老李总是爱开玩笑，
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我们确实很久没有搞团队建设了，要不，曲总你发句话，我们晚上去搞一场？”

曲筱绡当时心里觉得有些好笑，这帮小家伙就是想趁机让老板请客，平时她肯定几句话就回绝了，但今天，仿佛所有在这里陪伴的人都笑容可掬、亲切无比，而所有老套的仪式化祝福也让她感到莫名的温暖。

“去去去，建建建，刘秘书定个消费上限，你们自己去享受欢乐时光吧。”

“哎呀，别看我们曲总身材娇小，绝对是霸道总裁的有力竞争者。”

八月的夜晚，海市有些闷热，潮湿的江风笼罩着城市。曲筱绡离开公司时，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。做私募基金的第二年，她换了辆车，当时的小polo换成了沉稳的商务奥迪。

刚换车那会儿，曲筱绡去六院接赵启平，他从新车前经过，竟然没认出来，

后来曲筱绡经常拿这事取笑赵启平：“老了就别不认账啊，明明这新车都接你超过3次了，你竟然还能完全没认出来就直接走过去了……”

“老不老的我们晚上就知道了，小妖精我跟你说，你别太得意，所谓过犹不及、乐极生悲，不作死就不会死。”

赵启平那时候坐在副驾驶上，累得几乎要瘫成一团泥，嘴上却半点也不认输。

是那一年吧，那一年赵启平求婚，她怂得出差躲了一周，最后“毫无浪漫”地阴差阳错，竟然是她拉着赵启平去领了结婚证。

那时候多好啊，就算累得要死，就算灵魂出窍也要尽情放纵，吵来吵去却总能找到理由给自己台阶下，或者给赵启平台阶下。

晚高峰时段，路上的车流蜿蜒曲折，车灯照亮了霓虹灯汇成的河流。曲筱绡出公司门后就直接关了手机，反正想要找的人找不到，那么这难得属于自己的日子，就不被其他琐事打扰，倒也乐得清静。向西一路行驶，夜色越来越深，林立的高楼似乎也被远远甩在了身后。

她没有固定的路线，开车的速度也算不上快。前座两边的车窗被摇下，些许湿热的风带着自然和泥土的气息吹进车内，广播里女主播的中音声线在说着什么，她并没有太在意。这风让她突然想起家里买第一辆车的时候，爸爸带着她和妈妈去郊区兜风。

也是夏天，应该是一个暑假，妈妈坐在副驾驶，她坐在后座的右侧，那时的风也是这样湿热，打在她的脸上，她闭上眼睛，能听到远处不停的蝉鸣。

还有两年前的某个周末，她和赵启平去海市周边纳凉。山溪又清又凉，她把脚放进水里，忍不住喟叹出声，那汩汩流动的水声，还有赵启平在旁边突然把水泼到她脸上后发出的爽朗笑声。

记忆就是这么奇怪，似乎并没有刻意去想起，却被身体记住了，一阵风，一种气味，或者一段声音。

在佘山附近停下，旁边有个小门面，叫沧浪馆·施记。曲筱绡觉得这名字倒是挺别致，其实按她个人来说，吃饭的地方叫什么不重要，因为工作原因，她更注重味道、环境和格调。但赵启平向来是个文化人，甚至按照22楼众姐妹的说法，就是个中年闷骚文艺男青年，所以对店名、菜单、菜名倒是常常会留意。

店内面积不大，总共也就十几张桌子，已经过了晚上8点，再加上算是海市近郊，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。

招呼的女人递过来一本菜单，曲筱绡抬头才发现这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，从面相上看肯定过了60，但精神很好。没等曲筱绡仔细看完菜单，她就直接开口：

“小姑娘，你是海市本地人吧，要是本地人的话，阿姨给你推荐几个菜吧。”曲筱绡听了抬头，只见这阿姨脸圆圆的但下巴尖尖的，眼角眉梢透着精明却又慈眉善目的样子。

“诶，小姑娘，阿姨一把年纪了也不会骗你，要是信得过阿姨，阿姨就直接给你做好端上来，保证你吃得心满意足。”自来熟的阿姨曲筱绡见过不少，但这么自来熟的，她还是第一次见。不过她曲筱绡也自认不是好惹的，什么世面没见过，看着这阿姨一副充满人间烟火又十分入世市侩的样子，心情倒是有些由阴转晴，忍不住生出些愉快。淮扬小菜、灌汤生煎，味道确实很好，最后是一碗桂花酒酿小圆子，素色的米浆里有些蛋花。“这个，送你的。”

这阿姨指着酒酿说：“小姑娘，你穿这么少，又这么瘦，肯定消化吸收不好，夜里倒是不冷，但也不热哟。”“啊，谢谢阿姨……”曲筱绡身上带着些江湖市井气，礼貌是有的，但说不上乖巧，此刻这声谢谢说得像个又乖又文静的小姑娘，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。

而莫名生出的感动更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，要知道她从小到大一向自认是个心硬的人，这小小一碗酒酿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了。不过曲筱绡向来有能力自圆其说，这阿姨肯定是觉得她长得讨喜，人嘛，无论多大年纪，爱美之心都是很正常的。

“李阿姨，您是这店的老板娘？”“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李？”

“刚才那边走的那桌不是喊您李阿姨吗？”曲筱绡眼睛亮闪闪的，带着点小小的狡猾，看得对面站着的李阿姨真觉得这小姑娘聪明可爱，便直接在曲筱绡桌子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，面对面望着曲筱绡那双有点像圆核般亮闪闪的眼睛。

“小姑娘倒是很聪明，眼光也真是好，嗯，这店是老头子开的，也有十几年了。”

“果然是老店啊，味道好得不得了。不过阿姨，这么晚了，怎么没看见施叔叔？是他主厨吗？”

对面的李阿姨刚才还很兴奋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，但也就一瞬间，她摇了摇头，

“主厨的是我儿子，厨艺还真是他爸手把手传下来的。不过，小姑娘家家的，一个人大晚上出来吃饭，以前也没在这附近见过你啊。”“就，突然想来看日出，所以打算今天住在这附近……”

“小姑娘家家的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啊，长这么漂亮，应该有男朋友吧，男朋友怎么不陪着一起来呢？”

“他……有点忙……”曲筱绡说着，头微微低了下去，拿着瓷勺子在碗里一下一下地戳着小小的糯米圆子。

对面的李阿姨侧过头看过来，然后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：

“哎哟哟，小姑娘，这一看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，你们这些小年轻啊，一天到晚就是别别扭扭的。后面厨房那个，是我儿子，半个月前刚和女朋友冷战和好，这两天又闹别扭了，自己生闷气有什么用啊，我一直让他去找人家女孩子，两个人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才行啊，就算是吵架吵出来也好嘛，过日子哪有不别扭的，总要有一个人让让步嘛。”

“一直吵一直折腾也不会累吗？”

“……”李阿姨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，倒是有点愣住了，顿了几秒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：

“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的，就是想得多啊，什么累不累的，你还愿意吵，那就是还愿意折腾着一起过下去啊，你要是连吵架都不愿意了，再说累不累吧。人这一辈子，干什么不都是折腾吗？就拿我家老头子来说吧，年轻的时候明明有事业单位编制，好好的体制内工作，偏偏就是不喜欢，说要自己开个小生意谋生，好不容易让他开起来了，结果就他那个性子又得罪了人，后来就搬到这边重新开业，才总算又安定下来……”

“妈，您在干嘛？”突然后厨出来一个高个子小伙子，看年纪不比曲筱绡小多少，虽然颜值一般，但胜在身材很好，腰是腰，腿是腿。

“和小姑娘聊聊天。唉，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只有两个儿子，想要个小棉袄就是没要到，一看到漂亮小姑娘就忍不住想亲近。”

“行了啊妈，别折腾人家小姑娘了，明天去见爸要带的水果已经放在冰柜里了，还有些做好的菜也在一起，还有什么要准备的？香烛纸钱什么的都在家里吧？”

“嗯，是啊，等你小子准备好，黄花菜都凉了，你妈我就是辛苦命，其他的都准备好了。”

李阿姨起身时看到曲筱绡有些发懵，又觉得这姑娘实在可爱，忍不住上前轻轻捏了一下曲筱绡那有些软乎的白净脸蛋：

“小姑娘，年轻人谈恋爱哪有不累的，折腾来折腾去当然累啦，吵一辈子就更累了。趁着年轻多吵吵，等老了吵不动了，没人吵了，你就会觉得，这累的时间啊，真是太短了，真希望能再吵吵久一点。”

曲筱绡在酒店房间里翻来覆去，并没有真正睡着。这是她婚后第一个身处海市却没在家里度过的夜晚。

年轻时，曲筱绡觉得老年一点也不好，既不酷也不精神，还折腾不动。但赵启平求婚后，她突然慢慢有了别的想法。如果是和赵启平一起变老，似乎也还不错。他老了之后肯定也还是很帅，头发花白却依然会挺着背不服老，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走路带风的赵医生。他肯定还是会喜欢喋喋不休地每天教育她，给她说些野史逸闻。他们可能会腿脚不便，必须互相搀扶着走路，还有摇椅，那种非常老年人款式的摇椅。

幻想着一起老去。手机还没开机，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赵启平对她生日的遗忘，又或者说，她有些害怕知道赵启平这半年来所有行为背后可能存在的原因。李阿姨说得对，还能吵吵是多么难能可贵，但事实是，自从他们第二次复合后，除了耍花枪时嘴上快两句，他们并没有真的争吵过，她已经忘了该怎么和赵启平吵吵了。

无论在外多么雷厉风行、杀伐决断，在家里，在赵启平面前，她多半总是那个或温顺、或挑逗、或撒娇卖萌耍赖的小女人而已。勉强躺到快4点时，她起床开车，顺着记忆中两年前赵启平带她上山的路开去。“唐长老，我好困啊，起得也太早了吧。”——

“小妖精你要知道，看日出就必须这么早才行，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重视纪念日吗？今年的相遇纪念日，你提前两周就提醒我了，所以本着对你的满满负责之心，特意带你来看日出，是不是很贴心，是不是很甜蜜？”“唐长老，您老人家修仙模式长期开启，大夜班也是常有的事，我这一个家庭妇女，遵从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已经很少去酒吧厮混了，您让我大半夜3点起床陪您来看日出，我真的是……”

车在盘山路上慢悠悠地爬，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车灯，曲筱绡把车窗开了条缝，山风带着草木的潮气灌进来，吹得她打了个激灵。两年前赵启平拽着她来看日出的场景突然清晰得像在眼前——他穿着冲锋衣，一手把方向盘，一手还不忘捏她的脸，说“小懒虫再不起，太阳公公就要被你吓跑了”。

那时候她怎么说来着？好像是翻了个白眼，骂他“老不正经”，却悄悄把座椅调得离他更近了些。

车子终于停在观景台附近的空地，曲筱绡刚推开车门，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她心里咯噔一下，猛地回头，就看见赵启平喘着气站在不远处，白大褂的袖口卷着，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，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。

“曲筱绡！”他声音里带着火气，还有掩饰不住的慌，“你手机为什么关机？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？”

曲筱绡别过脸，踢着脚下的小石子：“赵医生日理万机，还有空管我？”

“我昨晚值夜班，下了手术才看见你的消息——”赵启平快步走过来，想拉她的手，被她甩开了，“我知道我忘了你生日，是我不对，你别闹了行不行？”

“闹？”曲筱绡突然笑了，转身盯着他，“赵启平，你是不是觉得我曲筱绡就只会无理取闹？我等了你一天，从早上到半夜，你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。我公司的人都知道给我买蛋糕，你呢？”

她的声音有点抖，昨晚在饭店里攒的那点平静，此刻全碎了。

赵启平的脸色暗了暗，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盒子，递到她面前：“这是我前两周就准备好的，本来想等你生日晚上给你……”

曲筱绡瞥了一眼，是家首饰店的盒子，她认得，去年她在那儿看中过一对耳环。可现在这盒子看着格外刺眼，她没接，只是冷笑：“准备得再好有什么用？赵启平，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事后补个礼物，什么都能抹平？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赵启平急了，把盒子塞到她手里，“我昨晚接了个急诊手术，病人大出血，从下午忙到凌晨，手机静音放在护士站，等我忙完才发现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我知道这不是借口，是我没把你的生日放在心上。”

曲筱绡捏着那盒子，指节都泛白了。她其实信他说的是实话，赵启平对病人向来尽心，可知道是一回事，心里那股委屈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
“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在哪儿？”她突然问，眼睛红红的，“我在佘山脚下的小饭馆，一个人吃了灌汤生煎，老板娘还给我送了碗酒酿圆子。她说，愿意吵架才是还想过下去，可我们呢？我们连架都懒得吵了。”

赵启平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，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，这次她没挣开。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，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把脸埋在她发顶，声音哑得厉害，“是我不好，最近医院事多，回家就想躺着，忽略你了。你别胡思乱想，我怎么会不想跟你过下去？”

曲筱绡在他怀里闷声说：“那你忘了我生日的时候，就没半点愧疚？”

“怎么没有？”赵启平松开她，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，“下了手术看到日期，我差点把手机摔了。我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，去了你常去的酒吧，去了22楼，甚至去了你公司楼下，都找不到你。那时候我才怕，怕你真的生气了，怕你不要我了。”

他眼里的红血丝看得曲筱绡心里一软。其实她根本没走远，她就是想看看，这个男人会不会真的慌了神来找她。

“谁要你了。”她嘴硬，却悄悄把盒子放进包里，“丑死了，肯定不好看。”

赵启平笑了，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：“回去试试就知道了。对了，你怎么想到来看日出？”

“两年前你带我来过啊，忘啦？”曲筱绡瞥他一眼，“那时候你说，看日出要趁早，就像谈恋爱，得抓紧时间折腾。”

“那时候你还说我老掉牙。”赵启平牵着她的手往观景台走，“不过你说得对，是该多折腾折腾。等忙完这阵子，我们去云南，你不是一直想去大理？”

曲筱绡挑眉：“真的？你不值班了？”

“我请年假。”赵启平握紧她的手，“这次绝不反悔。”

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，远处的山峦渐渐显露出轮廓。晨风吹散了最后一点雾气，太阳像个橘红色的球，慢慢从山后爬上来，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
“赵启平，”曲筱绡突然停下脚步，转头看他，“以后不管多忙，都不许再忘了我生日。”

“记住了。”赵启平举起手作势要发誓，“再忘，就让我吃一年的灌汤生煎，吃到腻。”

曲筱绡被他逗笑了，伸手捶了他一下：“谁要你吃生煎，胖死你。”

阳光洒在她脸上，把她的笑容照得格外亮。赵启平看着她，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。其实感情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，不过是你忘了我的生日，我闹点小脾气，你慌慌张张地来找我，我嘴上不饶人，心里却早就软了。

就像李阿姨说的，愿意折腾，才是还爱着啊。

“走了，唐长老。”曲筱绡拽着他往回走，“我困了，回去补觉。对了，早上的账还没算呢，你得请我吃早饭，要最贵的那种。”

“好，都依你。”赵启平笑着应，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，好让她能跟上。

车开下山的时候，曲筱绡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，嘴角还带着笑。赵启平看了她一眼，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，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，是李阿姨发来的微信，就一句话：“小姑娘，吵架归吵架，别真走丢了，有人等着呢。”

赵启平回了个“谢谢”，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山峦，心里忽然暖暖的。

是啊，有人等着呢。这日子啊，就是得吵吵闹闹，互相惦记着，才有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