绷带在渗水里煮第三遍时，护士安娜听见地下室天花板又传来熟悉的蜂鸣声。她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输液架上的孩子，塑料布裹着的灯泡在气浪中剧烈摇晃——那架价值不到两千块的柳叶刀无人机，刚刚带走了巷口最后一口水井。

城北森林里的乌军第三机械化团正在用胶带缠电机。中士维克多往自制干扰器上捆扎矿泉水瓶时，同伴突然按着他的脑袋扑进战壕。三十米外炸开的燃烧弹把整片白桦林变成了火炬，热浪掀飞的军帽还在半空，穿越机引擎声已经从十点钟方向逼近。"这他娘比打地鼠还刺激！"维克多吐着嘴里的泥巴，摸到的半截干扰天线还在滋滋冒着火花。俄军的FPV无人机群正像蝗虫过境般扫荡阵地，每摧毁一个火力点成本还抵不上基辅餐厅里的一杯红酒。

运输连的谢尔盖蹲在T0406公路涵洞里数轮胎印。十二辆改装过的民用卡车早晨出发，现在铁皮上布满弹孔的幸存者正用树枝拖着伤员爬行。燃烧弹把法国援助的装甲救护车烧成了铁架子，焦黑的安全带上还挂着半截没来得及解开的医疗包。"咱们的电子干扰设备到货量，比特么超市限购的白糖还少！"他踢飞脚边的导弹包装箱，去年北约承诺的200套设备，如今到手的37套里还有11套是演示用的训练模型。

医院地下室的军医奥列克西已经分不清手术刀和钳子的区别。连续二十台截肢手术让他的白大褂变成了褐色，消毒用的地下渗水带着铁锈味，截下来的断肢在墙角堆成了小金字塔。"昨天有个孩子问能不能用3D打印机做假腿..."他盯着突然熄灭的照明灯苦笑，俄军卡52直升机正在猎杀任何移动目标，包括用购物车改装轨道运输车的平民。总参谋部战报里"击落无人机数量下降68%"的捷报，在只剩19枚防空导弹的现实面前显得格外荒诞。

红军城西区废墟里，老彼得用T恤过滤着雨水。狙击子弹在他脚边溅起泥浆时，这个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老兵突然笑出了声。三十年前他用毒刺导弹对付苏联直升机，现在孙子正用玩具飞机绑着手榴弹升空。"知道为啥超市购物车比装甲车好用不？"他把混着铁锈的雨水灌进塑料瓶，"那玩意儿在热成像仪上显示的是购物篮温度！"远处变电站的浓烟把夕阳染成了紫色，阿夫迪夫卡坚守110天的神话，在断粮第七天的红军城变成了黑色幽默。

基辅某栋公寓里，国防委员会官员的女儿正在直播开箱新到的巴黎世家包包。镜头扫过餐桌上的鹅肝酱时，两千公里外战壕里的士兵正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四份。俄军新投入的温压弹把城南化工厂废墟变成了永久性熔炉，而承诺的弹簧刀无人机至今还躺在佛罗里达的海关仓库里。总参谋部早晨的会议记录显示，当前无人机对抗的交换比已经达到1:37——相当于用瑞士手表的价格买电子表，还他娘是义乌产的。

夜幕降临时，维克多发现战壕积水已经漫过弹药箱。浸泡在水里的地雷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般排列着，十五公里外俄军阵地上，满载燃烧弹的无人机正在充电。护士安娜用最后半卷绷带给孩子做了个布娃娃，老彼得把过滤雨水的T恤叠成了三层的简易净水器。在总参谋部地图上代表红军城的蓝色标记正在褪色，而基辅的夜店里，香槟酒正喷溅在刚从米兰空运来的真皮沙发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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